万妖王收回目光,声音冰冷:"按计划行事。"
"南屿,该换主人了…"
……
雪,依旧在下。
苍白的雪粒簌簌落在神木干枯的枝桠上,堆积成一层薄薄的银霜。
这棵曾经撑起西荒生机的上古神木,如今半是枯萎半是新生。
向阳的枝干焦黑如炭,背阴处却抽出几簇嫩绿的新芽,在风雪中倔强地舒展。
七夏坐在一根横生的粗壮枝干上,双腿悬空轻晃。
身上裹着件灰白色毛裘,领口一圈被风吹得微微颤动,衬得那张清丽小脸愈发素净。
黄泉漠的风裹挟着细沙从树下掠过,与飘落的雪花交织成奇特的沙雪雾霭,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晕。
"第三十七天了…"
少女轻声自语,呼出的白气很快被风吹散。
转头看向树干背风处,易年正安静地躺在那里,身下垫着潇沐雨临走时留下的鲛绡毯。
呼吸平稳,面容安详得像在做一个美梦。
只是眉心偶尔皱下,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。
七夏伸手拂去落在易年睫毛上的雪粒,指尖在即将触及皮肤时又缩了回来。
抿了抿唇,转而整理起盖在易年身上的毛毯。
这动作这些天重复了无数次,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对方依然存在,依然会醒来。
"贪睡鬼…"
七夏小声嘟囔,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担忧。
神木四周寂静得可怕。
自从仓嘉和花想容带着荒天传承离去,那些原本虎视眈眈的妖兽便销声匿迹。
偶尔有沙狐或秃鹫远远窥视,也会很快被七夏身上散发的气息惊走。
这里成了真正的与世隔绝之地。
没有战火,没有纷争,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,和神木枝头偶尔滴落的树脂,在寒冷中凝成琥珀色的泪滴。
七夏从怀中掏出半块糖扔进了嘴里,小口嚼着。
抬眼看向东方,却不知在看什么。
忽然,七夏全身僵住,手里剩下的半块儿糖从指间滑落。
在树干上弹了一下,随即坠入下方无边的沙雪之中。
七夏猛地站起身,毛裘滑落也浑然不觉。
只是死死盯着东南方向,那里,是天虞山的方向。
"这是...怎么了?"
七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可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远方的异象。
虽然相隔万里,但真武强者敏锐的神识还是能让她清晰感知到,那里的空间正在崩塌!
一种古老而恐怖的力量正撕裂天幕,让两个本不相干的世界强行碰撞。
下一刻,神木突然颤动起来。
那些新生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,焦黑的枝干裂开更多缝隙。
整棵巨木发出低沉的呻吟,仿佛在抗拒某种来自远方的压迫。
七夏脚下的枝干剧烈摇晃,她不得不伸手扶住主干稳住身形。
易年…
七夏第一反应是扑向沉睡的青年。
单膝跪在鲛绡毯旁,一手护住易年的头,另一手按在树干上,气息涌动,试图稳定周围的空间。
但那股波动太过强烈,连神木扎根的大地都开始震颤,黄沙如沸水般翻滚,积雪瞬间汽化成白雾。
最诡异的是,这些白雾并不散去,而是在半空中凝结成各种扭曲的形状。
有时像狰狞的兽脸,有时像挣扎的人形,最后竟组成一幅模糊的图景。
高耸入云的白骨宫殿,漫天飞舞的血色花瓣,还有:一条横贯天际的紫色裂痕!
神木有灵!
远方发生的一切,让神木察觉到了异常。
下一刻,七夏的瞳孔骤然收缩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