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35章
公子锦衣玉带,宝蓝狐裘加身,是个怕冷的。
他转身时带起一缕清洌梅香,眉目如画,笑意温雅,对那报信之人道,“坐罢,茶已煮好,早候着你了。”
灰衣属下惶然不敢就座。
贵公子径自落座,素手执壶,琥珀色茶汤倾入青瓷盏中,漾开一圈细纹。
“既为我效力,何须这般拘束。”他指尖轻推茶盏,窗外清辉流转,照得羊脂玉扳指莹润生光。
灰衣人仍旧守礼,不肯落座,“公子厚待,属下却不敢忘形。”
贵公子不再多言,只将茶盏又推近三分,“那便饮盏热茶暖暖身,润润嗓。”
灰衣属下喉结滚动,双手捧起茶盏一饮而尽。粗粝的指节摩挲过细腻的瓷釉,恭敬将茶盏放回桌沿,再以袖口拭去唇边水渍。
“属下原以为公主属意卓祺然,才让孩儿们认其作义父。谁曾想......”他压低嗓音,“转眼卓祺然竟要娶公主的贴身婢女。”
贵公子垂眸凝视茶汤,水面浮沫渐渐消散,“或许是幌子也未尝可知。”白玉般的指尖轻叩盏沿,又轻声道,“只是,你当初何以断定卓祺然能入公主青眼?”
灰衣人略作迟疑,应道,“听闻公主临盆时出了蹊跷,足月却迟迟不生。是那卓祺然使了秘法,才保住公主母子性命。驸马新丧,公主依赖他,日久生情也未可知。"
他将那日偷听之事细细道来,“卓祺然与其师夜寻在江边密谈,隐约听得‘兵行险着’、‘心头血为引’等语。最奇的是,他那师父问起白发缘由,似乎与什么蛊术有关......”
“蛊术?”贵公子眉梢微挑,茶盏在指尖来回转圈,“这卓祺然倒是个妙人。”
“属下不敢靠得太近,江风又急,听得不甚真切。只知他师徒二人如今都在船上,想必是要随公主同去铁马城。”
“哦?夜寻......”这名字好生熟悉,在哪听过?
灰衣属下解惑,“公子熟悉很正常,此人早年曾卖过一对蛊给庆辉王。”
“啊!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。对,那人就叫夜寻。”贵公子恍然,“听说夜寻卖的那对同生蛊不得了,庆辉王就是用这种方式,把老庆辉王和王妃双双弄死的,偏生还查不出端倪。”
提起同生蛊,灰衣属下有个八卦要说,“属下听说北翼原先的老建安侯夫妇,似乎也是这么个死法。”
“同日而亡?”贵公子好奇。
“确实是同时死的。”灰衣属下点头应,“这在北翼不算秘密,街头巷尾传言纷纭......反正啊,要说跟这卓祺然和夜寻没关系,属下是一点都不信。”
贵公子唇角笑意愈深,玉白手指轻轻划过茶盏边缘,“如此说来,他们竟是旧相识?”
灰衣属下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旧相识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“那夜寻老儿性情乖张,北茴姑娘常说他行止怪异。公主更是从未单独召见,想必是碍着卓大人的情面,才容他登船。”
贵公子忽将茶盏往案上一搁,羊脂玉扳指与青瓷相击,发出清越一声脆响。
他望着窗外天青色,忽而莞尔,“还好咱们只是去给公主送份薄礼,攀点交情好办事。至于其他的,呵呵,我无意沾染。”
他抬手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,“到了桂城就登船拜会公主吧,这份见面礼,想必公主得谢我。”
又过得十来日,船抵桂城,池霜下船,唐星河跟马楚阳护送,也一起下了船。
下船时,二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远处的红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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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3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