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君写到池越的时候,心情十分悲痛。那几行字写得极重,比旁的字要多用力几分。

墨也极浓,如人思绪。

他说,可惜了,我如果能早到一刻或许救得回来。

时安夏几乎能想象岑鸢写下这句话时的神情。那双执笔如执剑的手,必因懊恼而青筋暴起。

可她知道,这已是夫君的极限。

战场从不等谁。

他说,桂城大捷,满城张灯结彩,可北翼军中却无人饮酒庆贺。池越的死像一把钝刀,生生剜去了胜利的滋味。

——太惨烈,太悲壮。

岑鸢赶到时,只寻回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,一张至死仍带笑的脸。

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?”人人都这么说。

可当那些名字变成故纸堆里的一笔,当那些血肉化作史书上轻飘飘的“折损若干”,唯有亲历者才懂得,每一个数字背后,都是北翼人未寒的忠骨,未冷的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