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7 章 当街强抢民男,是为那般?

次日卯时三刻,晨钟撞碎熹微天光。

鹿闻笙身着六品鹭鸶补子的绯色官袍,踩着青砖缝隙间凝结的霜花步入奉天殿。

金漆蟠龙柱矗立两侧,三百六十盏羊角宫灯垂落的光晕里,文武百官已按文东武西之序列队。

他作为新晋翰林院修撰,站位在文官末席,隔着层层叠叠的乌纱帽与象牙笏板,隐约能望见丹墀之上的鎏金龙椅。

当铜鹤香炉升起青烟时,司礼太监尖细的唱喏划破寂静:“有事早奏——无事退朝——”

满殿官员齐刷刷甩袖跪叩,鹿闻笙垂眸盯着青砖上的云纹,忽觉右侧武官阵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骚动。

他下意识抬眼,正对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眼睛——身披玄甲的厉狰斜挎长刀,故意绷着严肃面容,却因唇角不受控的抽搐,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扭曲得滑稽可笑,显然是看见他了。

而在文官队列里,头戴獬豸冠的叶映洲正低头整理玉带,绣着獬豸纹样的补服随着动作轻晃。

他忽然抬眼与鹿闻笙对视,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正经的眼瞬间弯成月牙,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闷笑,惊得前排老臣回头,一脸疑惑。

鹿闻笙死死咬住后槽牙,将脸埋进笏板阴影里——死嘴,憋住啊。

所以为什么一对视就想笑?

他能感觉到厉狰在武官队里左摇右晃,挺大块头,所在“小矮人”的堆里也是难为他了;叶映洲则频繁低头佯装咳嗽,实则肩膀剧烈抖动。

晨光透过殿顶藻井洒在金砖上,将三人憋笑憋得通红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
“工部侍郎奏请修缮堤坝——”随着通政使司的高声宣读,朝会终于步入正题。

鹿闻笙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国事,却在余光瞥见厉狰憋笑憋得通红的耳尖时,险些破功。

他暗暗掐着掌心,看着叶映洲一本正经地出列弹劾,袍角因着忍笑而跟着微微发颤,终于明白什么叫做“上朝如战场,憋笑比奏对更难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