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能量塔周围建立的传教团营地,其防御工事出人意料地简陋。
营地外围仅仅用粗糙的原木搭建了一圈低矮的栅栏,几个用木板拼凑的瞭望塔孤零零地矗立在营地四角,塔上的哨兵甚至能隔着栅栏与外面的行人交谈。
这样的防御设施,与其说是军事据点,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开放的集市。
这种看似松懈的防御态势绝非传教团掉以轻心的表现。
要知道,随行护卫的可是身经百战的蒸汽骑士旗队。
这些钢铁战士从北境的冰原一路征战至灼热的沙漠王国,又辗转回到旧世界,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战斗。
他们亲眼目睹过弑神装甲与远古神灵的惊天对决,深知这个世界潜藏着何等可怖的威胁。
在这样的认知下,说他们放松警惕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传教团如此设计营地防御,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策略。
高耸的城墙和森严的防御固然能提供安全感,却也会在幸存者心中筑起一道无形的隔阂。
他们希望营造的是一个开放、包容的环境,而不是让前来寻求庇护的人们感觉自己像被关押的囚犯。
现在这样低矮的栅栏设计,让路过的行人都能一眼望穿营地内部,反而更容易获得当地人的信任。
更何况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再坚固的城墙也形同虚设。
传教团高层很清楚,与其耗费资源修建防御工事,不如请求浮空城增派几名蒸汽骑士或一台弑神装甲。
毕竟,即便是最坚固的钢铁城墙,在一队蒸汽骑士的猛攻或弑神装甲的碾压下也会瞬间土崩瓦解。
既然挡不住的攻击修墙也无济于事,而能挡住的威胁又根本不需要城墙,那么这些简单的栅栏和瞭望塔,就已经足够了——至少传教团一直是这么认为的。
然而,在这个月圆之夜,寒风的呼啸声中似乎夹杂着不祥的低语。
营地的篝火在风中剧烈摇晃,火光投下的阴影如同扭曲的怪物,在木栅栏上张牙舞爪。
瞭望塔上的骑士紧了紧斗篷,举起望远镜扫视远处的废墟。
那里本该空无一人,可此刻,黑暗之中却隐约有东西在蠕动,像是无数匍匐的影子正缓缓逼近。
他立刻吹响了警戒哨,尖锐的哨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。
几乎在同一瞬间,营地外围的栅栏轰然爆裂!
木屑四溅,一根粗壮的横梁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撞断,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数十名身披破烂黑袍的邪神信徒从黑暗中蜂拥而出,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恶鬼。
他们的黑袍早已被岁月和污秽侵蚀成褴褛的布条,随着他们扭曲的步伐飘荡,像是某种可憎的触须。
他们的脸上涂抹着干涸的血迹和灰烬,勾勒出亵渎的图腾,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无声地尖叫。
裸露的皮肤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,那些符号并非墨水所绘,而是用滚烫的烙铁生生烙进血肉,在每一次呼吸时隐隐蠕动,仿佛活物。
他们的眼睛,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,燃烧着癫狂的火焰,瞳孔扩散成不自然的黑色,倒映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恐怖。
为首的男人身形佝偻,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他高举一柄锈迹斑斑的仪式匕首,刀刃上残留的暗褐色污渍散发着铁锈与腐败的腥臭,那是干涸的血液,来自无数被他亲手割开喉咙的祭品。
他的手指关节扭曲变形,指甲漆黑如钩,紧紧攥着刀柄,仿佛那匕首已与他腐烂的血肉融为一体。
他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咆哮,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锈蚀的金属:“以旧神之名,献祭这些异端!”
营地瞬间陷入混乱。
幸存者们尖叫着四散奔逃,有人被推搡着跌倒在地,还未爬起就被惊慌的人群踩踏而过,骨骼断裂的脆响淹没在恐惧的浪潮中。
孩子的哭喊、女人的尖叫、男人的怒吼交织成一片,在寒冷的夜色中回荡。
传教士们迅速反应,他们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试图在恐慌中维持秩序。
“不要慌乱!向能量塔方向撤退!”他们一边高声安抚民众,一边组织起临时的防线,用身体挡在暴徒与平民之间。
年迈的牧师们搀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,年轻的修士则抱起哭泣的孩童,将他们护送到能量塔附近的加固避难区。
而蒸汽骑士们早已集结完毕,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之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