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拥着被子倚在床边,思忖片刻,平静盯着他看:“现在也还没有分清吗?”

“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分不清,谭副长何必多问?”

“那个姑娘,真的也叫谭青阮?”

“对。”

“天赋异能和我一样,作风喜好也都和我相同?”

“对。”

“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。”

易骁本能地闭了下眼睛,低声反问:“谭副长也觉得,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吗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“谭副长应该很了解,一个优秀催眠师的能力有多强,他们甚至可以改变记忆,哪怕是天生免疫的净化者,只要受了伤,也能让他们有机可乘。”

譬如当初的前任金一席。

那一瞬间,谭青阮脑海中如电光石火,涌起了很多的念头,又被她生生压下去。

要说她完全没怀疑过吗?

其实是有的,但那些疑点和漏洞,她并不曾深入追究。

七年了,是同僚也是朋友,她早已习惯站在黎云恪的立场上,如今让她亲手推翻这一切,她也需要时间。

通往未知前方的两条路,她不知道谁才是正确的哪一条,又或者不论对错,只看她自己的选择。

“易先生。”她说,“很多事过了太久,等再重新拾回的时候,早就不是原本的模样了,可能留在过去更好——况且我们也没把握,是不是真有拾回的那一天。”

她难得迟疑,也难得这么正经严肃地同他讲话,可越是如此,就越是钝刀子在扎易骁的心。

她记不起他,就意味着时时处处,都在偏向黎云恪一边,第一反应始终是逃避真相。

她似乎在劝他放弃。

易骁注视着她的眼神有点茫然,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,眼角泛红,不晓得在想些什么。

“谭副长说得对,这是人人都该懂的道理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但我不可以,我也不想懂,我是个固执的人,无论再过多少年,也还是固执。”

他尊重她的所有选择,也做好了随时再次失去她的准备,只要她愿意,只要她高兴。

可他不能释怀,永远都不能释怀。

“……你不要一副要哭的样子,好像是我欺负了你。”谭青阮莫名有点过意不去,尽管连她自己也不太理解,究竟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,“算了,我不该这么劝人,你就当我没说过。”

易骁叹息一声:“多谢谭副长。”

“容我再多问一句。”

“什么?”

谭青阮指了指剩下的半张床:“姓唐的小姑娘跑了,是你指使的?怎么,你跟我同住的想法还没放弃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