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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妆儿慵懒地拨动发梢,露出会心的笑,“无妨,爹爹定是编到了紧要之处,咱们不打搅。”

只要知道他好便罢了,爹爹是个纯粹到了极致的人,一心编史,心无外物,谁又能料到这样的人,会在动乱之时,弃笔从戎,召集义士学生,替朱谦破门呢。

一定是担心她这个女儿,怕她死在乱军之下,是以拼死把朱谦放进来救她。

酸楚的记忆一点点破开她的心口,清晨的凉风顺着那道口子钻入她五脏六腑,涩涩的疼。

沈妆儿费了好大的功夫,方平静心绪。

明熙苑是她住惯的院子,留下的人手还是当年用过的老人,无一物不看着舒心,也生出无数的眷恋。

沈妆儿收拾妥当,先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,姐妹们比她先到,想是等她似的,一个个聚在老太太跟前的锦杌上坐着,不曾离去。

“昨日妹妹刚回,不好意思叨搅,今日妹妹随我去我院子说话可好?”

说话的姑娘一双细长的眉眼,唇红齿白,笑如月牙,正是二姑娘沈玫儿。

沈妆儿在沈府行三,上有出嫁的沈娇儿,定亲的沈玫儿,下有四姑娘沈恪儿与五姑娘沈秀儿。

沈玫儿貌美,平日牙尖嘴利,爱管教底下的妹妹,沈恪儿人如其名,沉默寡言,至于沈秀儿,生得娇憨腼腆,见着嫡亲的姐姐只管笑。

沈玫儿只比沈妆儿大一个月,定亲也在妆儿之前,她原该先出嫁的,只因一道圣旨砸下来,沈府只得先张罗沈妆儿出嫁,沈家老家有规矩,同一年只能出嫁一个女儿,沈玫儿只得押后,偏偏次年是寡春,不吉利,所许的富阳侯府又是个重规矩的,婚事推到今年六月。

今日三月十九,掰指一数,还有两个多月也该出嫁了,定的是富阳侯府的二少爷,算是高嫁了。

原先沈玫儿暗自埋怨沈妆儿耽搁了她的婚事,如今出嫁在即,在家里多待两年,父母宠着,也没什么不好,渐渐看开了,昨夜她母亲便教导她,嫁出的女儿,同气连枝,相互之间也是个帮衬,沈妆儿再如何,是尊贵的皇家妇,示意沈玫儿多多亲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