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秋玲是家里的独女,在这个年代,独女要撑起门楣不容易。

乡间的确淳朴,可是淳朴中也带了野蛮,因为过于淳朴,有些人甚至将恶也理解成了理所应当。单秋玲因为是独女,有些亲戚老早就用口风打听着、用心思谋算着单秋玲家的财产。

单秋玲家的财产不多,亲戚家的谋算也不多,甚至就连那探听也直白简单得很:“你家就一个闺女,以后这家业咋办啊?”

那眼神刮着单秋玲家的东西,就快要咽进肚子里去,简简单单的谋算,倒是更让人恶心了一副心肠。

单秋玲就憋着一股劲儿,她干活儿比谁都肯出功夫、下苦力气,一顿能吃一大海碗饭,长得骨节粗大、眉毛粗粗的、脸蛋儿晒得黑黑的,一股子倔意,要撑起自己家的屋顶。

单秋玲比一般男人还高、还壮,脾气也暴烈,倒使得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亲戚都不敢欺负了她家去。可是近些年,单秋玲也老大不小了,婚事却一直没个着落。

亲戚们那些心思,就又起来了。

单老头和于老太便想着早点给单秋玲找个好人家,他们年纪也大了,哪天一个蹬腿,那些亲戚们不要脸来分财产、分祖屋,哪怕是一个瓦片也想拿走,单秋玲不得和他们闹起来?

老夫妻担心单秋玲脾气太暴,人单力薄的又斗不过一群恶亲戚,就想要单秋玲早点嫁人。嫁人后,男方家好歹也多几个人帮着单秋玲,他们的女儿不至于无依无靠。

因此,农闲时节,单秋玲就被自己老爹老妈从地里拎回来相亲了。

双方父母在屋里会谈,两个老大不小的未婚男女就出去谈,采采风、逛逛路,培养培养感情。

单秋玲跟个闷葫芦一样,但想着爹妈的嘱托,还是很有礼貌地说:“你没来过咱们第九生产队?要不我带你逛逛?”

对面的男青年好似也没见过单秋玲这么主动的,他插着兜儿笑着说:“好啊。”

楚枫、楚深、楚梨三人就猫在另一棵大树下,很担心打扰了别人谈情说爱,但又都没见过这阵仗,现在既好奇又害怕,不敢出去惹人眼睛,把手里的碧绿哨子捏得紧紧的。

单秋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男青年聊着,男青年不是很热络,但也不是很冷淡。

就在楚枫等人好奇这样聊天到底是成还是不成的时候,单秋玲蓦地瞥到一个小小、红红的身影一闪而过,像是奔着自家自留地去的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