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时放点了点头,表示理解。
“你想好怎么做吗?”他问。
钟瑜侧过脸,看向窗外飞快掠过的树影,说:“丰子哥很爱画画,画的很好, 也很多,摞起来有一叠。他的梦想是想做一个画家。”
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。
她转回脸看向周时放,目光笔直坚定,“我想为他办个画展。”
实现他未完成的梦想。
周时放静了片刻,问:“你想在哪里办?”
钟瑜愣了愣,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。
她以为他会不赞成,至少也该发表一些反对的观点。
因为办画展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。
前期的筹备,场地租赁,拉赞助,拉资源,请大咖站台宣传,缺一不可。
是相当繁琐又消耗时间的事,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已经过世的,没有名气和作品的人。
在别人眼里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。
而且钟瑜只是提出计划,压根还没有进行到场所的选择这一步,周时放直接从计划跳到了实行。
“我以为你会让我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。”钟瑜说。
他开着车,目视前方:“这不一样。”
钟瑜愣了下,听他说了后半句:“你要是不做,会牵挂一辈子。”
说着,周时放看了看她:“你也说了,跟他们责不责怪没关系,但求心安。”
钟瑜明白,他懂。
周时放继续说:“你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人救下来,就算知道危险也没有畏惧,”顿了顿,他又看了眼她,声音低了低,“我没看错人。”
他指的是救莺儿的那件事。
她侧着脸看窗外,听闻这话,睫毛颤了颤,没让周时放看见脸上的表情,语气平静道:“我也只是做了份内的事。”
周时放清楚,事实不是如此。
“你知道会有危险。”他说。
她眼睛看着窗外,语气依然平静:“知道。”
“你不怕吗?”
钟瑜没有直接回答,转过头看着他问:“如果是你呢?你会选择不救吗?”
他似乎被她问住了,沉默片刻,如实道:“我没有你的勇气,我会为大局考虑,不会插手。”
所以在贺楚川和黄五爷周旋的这段时间以来,周时放从未插手过此事,他不会把整个周家都拖下水,更不会暴露身份。
“那如果,”她问,“那个女孩会死,而你是唯一有能力救的人,你还会选择见死不救吗?”
周时放沉默。
似乎是想了许久,他说:“人各有命,世界那么大,纵然有能力,你能解救苍生吗?”
钟瑜摇了摇头:“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。”
“你太理智,太客观,太冷静,也太冷血。”
停了几秒,她又说,“确实没有谁有能力解救苍生,但是至少,在你的能力范围内,不说倾囊相助,只是九牛一毛,也许你的一点点帮助也能让他们为此对生活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。如果有人害我,我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,但那些痛苦着的人,你看到了,难道还能无动于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