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较于小秘密泄露、人头落地……“确认九九有没有可能是她”这点小事,不重要。
晴容紧捏两方帕子, “兴师问罪”的心瞬间怂了。
唉!这种奇怪现象,到何年何月才能终止?
···
当夜,夏暄既不便留宿虚明庵, 又没法绕回半山、挤到余家叔侄所住房舍,只得委屈将就,以“九公主近侍”之名,入住林外客院。
这一大片群院,乃过去三十年来为安置慕名而来者陆续建造;如今大师仙逝,来客稀少,房屋闲置,连简单收拾也欠奉。
夏暄自问谈不上娇生惯养,但一来被晴容的问题所扰,二来随行人员就在隔壁,三来环境过于简陋,他洗漱后毫无睡意,自行沿院落间的小道散步。
夜色浓稠如泼墨,万籁俱静。
“殿下……”甘棠细辨左右无人,温言劝阻,“院舍空荡荡、黑灯瞎火,没什么好转悠,您不如回屋歇息?”
“睡不着。”
“您哪里是睡不着?分明怕……梦中之言被人听了去!”甘棠揶揄。
“你!”夏暄恼羞成怒,“我、我基本不说梦话!”
“是,以前属下夜值时,确实未曾耳闻,近来嘛……”甘棠笑得诡秘,“殿下之心,路人皆知,何必伪饰?”
“何来的路人!”
“至少,九公主已有所觉察。”
甘棠一句话,印证他心中所想,亦教他故作镇静的面容瞬间僵滞。
“……有那般明显?”
“就差写额头上,”甘棠嘿笑,“我姐也说,您巴不得就地拜堂成亲入洞房。”
“你、俩、找、死!”夏暄羞中冒火,作势要掐他,又猛地警醒,“你胡说!你姐哪像你不正经?”
“反正她就那意思!”
夏暄微微错愕:“她……肯开口?”
甘棠长眸顿暗,戏谑之意全消,半晌后徐徐摇头。
夏暄幽然叹道:“那桩事已过三年有余,我们大多数人即便放不下,终究撑过来了;她是时候抛开负担,为自己而活,你寻个时机,再劝一劝。”
“我与她相处的时间远不如殿下,能劝得了几句?再说,她不爱听。”
夏暄默然围疏疏落落的群院绕行一圈,抵至北面依山处,忽见林道尽头泛起迷朦雾白光华,主仆二人对望一眼,默契放轻手脚,悄声靠近。
柔柔星辉下,一座雅致的院舍赫然呈现眼前。外墙以白蜡打磨,于山林内自带柔光;院门朱红漆保存完好,石阶纹理精细古朴,楼阁轮廓古雅精致,不难推断主人是位隐逸雅士。
“咦?宅子不错,早知安排您住这儿。”
“就一晚上,要低调,少折腾。”
夏暄暗觉好奇,但内里无灯无火,显然没人长住。
他忽地忆及晴容所言,心下咯噔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