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歉,是我近日忙昏了,一时失神失态,有辱斯文。”
他退至过道之侧,让出空位,恢复清隽从容的仪表气度,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溢满愧歉。
晴容自问未受确切冒犯,揪住不放并无意义,遂温声道:“殿下……往后请多加歇息,少熬夜。”
夏暄窘迫难言,讪笑颔首。
晴容理了理乱发:“殿下可否把璎珞还我?”
“刚才情急,我怕他们由此认出……”
他展开半环,捋顺垂下的珠子,笨手笨脚为她插回发髻上。
她眉目含羞,美不可方物,牵动他唇畔不受控的笑弧。
二人对望片晌,各自无话,冷不防一回头,正正对上鱼丽圆睁的怒目。
···
从西北书阁到西南面的重云宫,鱼丽一路风风火火,连拖带拽。
幸好绝大多数人到宫外试马巡林,没引起多大注意。
返回寝宫,鱼丽关起门,将晴容摁在圈椅上,直视她,一字一顿:“小公主学坏了!”
晴容哭笑不得:“小鱼姐,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“还狡辩!”鱼丽气炸,“你说有要事商量,怕我口不择言冲撞太子,让我在湖边等,你去去就回!我等了大半个时辰,到处找你!你俩竟然躲在书阁最里端!你披着他的外衫!他帮你弄头发!你说说看,有什么‘要事’,能让他衣冠不整,让你蓬头乱发!”
“我……”
晴容贵为公主,原本无须对下人作任何解释。
但鱼丽并非普通的武侍,而是自幼相伴的师姐,情同手足,她既没法用尊者姿态去呵斥,也没法坦诚告知余家隐情。
她的吞吞吐吐,令鱼丽更坚信他们存在奸情,苦口婆心劝了一下午。
鱼丽认为,赤月国人向来无所拘束,但绝不该勾“三”搭“四”后,又和老五苟且,如果太子有意,就该把她从两位哥哥手中抢来,再给她太子妃的名分云云。
晴容无心理会她的异想天开,满脑子寻思所学香料中,有哪些可致幻的品类。
执笔摘录一夜,她迷迷糊糊入梦,原以为能睡个安稳觉,不料昏沉中又听见那熟悉的沉嗓。
“最近少眠,眼睛底下发青,得让医官想办法调养。”
甘棠在旁笑道:“殿下何止‘最近少眠’,分明是长年少眠!您一向不注重,何以今日才计较这点细枝末节?早跟您说了,您装懒惰,没用!不设嫔御,无‘房事过度’可伪饰……”
“胡扯什么!”
“您日后早些睡呗!再不济,您把眼周以外的皮肤涂黑,必定没人瞧出!”
晴容困顿不堪,终究因甘棠的惊人提议笑醒了。
她本凭睡姿推测自身成了鸟,睁眼才惊觉被困在笼子里,歪头见旁边也有个笼子,里头站着一只蓝灰色、拥有丰满气囊的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