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张幼双来说,接下来就是把刘月英送到医馆,由于不少医馆都不愿收治,这中间颇费了一番周折,加了几次钱之后,幸好还是有医馆答应下来。

就在张幼双磨破了嘴皮子,好不容易交涉成功的时候,刘月英醒了。

因为男女大防,俞峻早就出了医馆,站在外面等候。

张幼双过去看了一眼。

女人还是很虚弱的模样,看到她来,勉强支起身子,眼里已含了泪,欲要叩首: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。”

这不说倒还好,一说,简直就像一把重锤砸在了张幼双心里,简直是五味杂陈。

她实在算不上什么恩公,甚至因为怕传染,此刻都站得都远远的。

望着刘月英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声:“举手之劳。”

刘月英啜泣道:“娘子大恩,我无以为报,来世定当给娘子做牛做马。”

张幼双慌忙摆摆手:“娘子言重了!娘子且在这好好休养……”顿了顿,“总、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
张幼双发誓,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正常了,就是不知道刘月英到底看没看得出来。

或许是没有,又或许是看出来了,却没有戳破她这善意的谎言。

刘月英只含泪点了点头。

张幼双又安慰了几句,可言语只显得苍白。

欺骗一个濒死的人,哪怕是善意的谎言,都让她觉得压力太大了。

好在刘月英体弱,需要休息,张幼双借机告辞,走出了医馆的大门。

她觉得,刘月英肯定察觉出来了什么。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妓女,想必已然预见了自己的结局。

否则,她怎么会好端端地说什么来世、下辈子之类的话呢?

医馆外面艳阳高照,可她内心却仿佛压了层乌云,一片阴霾,无心欣赏。

叹了口气,张幼双看了眼不远处的俞峻,发自内心地说:

“俞先生,今日多谢你了。”